栗山的眼,看人是一把尺,谁的状态差了一道缝隙,他都看得透,他都有耐心等,有方法磨,一双苍鹰般的目注视一切,一双苍鹰般的手设计一切。
一切该牺牲的,都是能牺牲的。仁慈,是最大的灾难。
腊月二十九那天,收工,栗山给全剧组拜了年,通知明天拍到下午四点后大家一起过年。人散了以后,他单独留下姜特和应隐,说:“明天拍吻戏。”
应隐怔了半晌,没说什么,点了下头。
“拍完吻戏后,再返回来补上之前跳过的几场暧昧戏。”栗山口吻平淡地安排:“你们现在看对方的眼神,都到位了。”
在镜头中,他们的眼神终于缠烈,躲不开,化不掉,在空气中触一下就轻颤,移开一分便思念。
应隐平静地接受了他的判断。
她要道别了,她身体里死死抱着商邵的部分,要被丢掉了。她已经失去力量,精疲力竭,将要商邵一起被丢掉。
她会忘记爱他的感觉。
原来跟他告别的感觉是这样的,并非那日在港·3上的平静平和。那时,她还有十年,还在期待着十年后,时过境迁,她和他再会。
现在,没有了。她不再期待十年以后,也不再期待见他。
应隐的手停在心口。那里空空荡荡的,似有穿堂风。
你为什么要背叛我。她问。
明天就是大年夜,小木屋里也张灯结彩,俊仪下午剪了窗花,贴在总是雾蒙蒙的玻璃窗户上和墙裙上。春联和福字等到明天一早贴。
应隐卸掉了尹雪青的妆,换上了自己的衣服。那件绿色大衣,在德国时Anna买给她的,像绿色的玫瑰。
换好,她拨了一个视频出去。
手机震动,弹出视频请求,那上面的名字陌生。@【隐隐今天上班但有空】
商邵手中的烟灰扑簌落了。
原来人的心跳,在坐着的时候、在什么也没做的时候,竟也会突然快至一百八。
他料想她是喝醉了,深深地吸气,屏成薄薄的一息慢慢地匀出后,他用平静的脸色点了接通。
“商邵。”应隐叫他的名字,脸上带着些微的笑意。
夜这么浓,月光照着雪,雪反射着月光,将她洗净铅华的脸照得十分明亮。
“怎么了?”
他有太多想问。他没有别的可问。
唯有这一句,那么安全。
“没什么,今天收工晚,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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