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轮椅代步。他还挺直着脊背,维持着自己的威严,不愿意显露出激动或者老态。
可是他真的老了,原来衰老是这么一回事,九年过去,强硬不可一世的天知晓首领也颓败了。
原来梦魇也是会老的。
在他心里涌动的愤怒和惶恐慢慢退潮,他仿佛一只脚从十几年的噩梦中挣扎了出来,终于能够勉强褪去满眼血红,去仔细地看看他的梦魇。
他何尝不是穆尔图的梦魇。
“师父,这世上并非所有事情都能得到答案,您想要的答案我没有,我说了您也不会理解。我可以告诉您的是,您曾经最喜欢的十七,他身上的顺从、依恋、狂热和虔诚都是假的,一直都是假的。我厌恶天知晓的一切,我从来不觉得成为十七是荣光,我也从来没有信奉过苍神。师父,事实上我从未信奉过任何一个神,在所有的泥淖里…"
段胥指向自己,说道:“都是我自己把自己拉出来的,神是因为我信他才有了神通,神的神通,就是我自己的神通。”
穆尔图的手握紧了,他似乎在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以至于额头上青筋暴起,呼吸起伏剧烈。
顿了顿,段胥说:“我恨过你,师父。”
穆尔图曾跟他说过,没有用的人不配活在这世上,所以他刺瞎了穆尔图的眼睛,恶毒地想看看没有用处的穆尔图该如何过活。仿佛折磨了穆尔图,他就可以在回忆起那段过往时喘一口气。
但是仇恨没有终结,过去没有消失,真正让他释怀的是时间,还有贺思慕。
“但是我现在不恨您了,师父。但是您应该仍然恨我,大概一直到您死或者我死的时候,这仇恨才会有一个了结。或许到了下辈子我们也不会互相理解,其实这也是个不错的结局。”
段胥后退一步,然后跪在了铺满枯草的地面上,他慢慢地伏下身去,额头磕在地面上发出一声轻响。
仿佛意识到段胥在做什么,穆尔图的神情出现了片刻怔愣。
“谢谢您教我武艺,传我兵法,我的一身本事皆因您青眼相加,毫无保留。”
“谢谢您曾经真心待我,视我如亲子,处处维护。”
段胥拜了两次,然后直起身来,望着穆尔图。对面之人的身体轻轻颤抖着,仿佛有什么不可抑制的情绪在体内横冲直撞,双目处暗红的伤疤在月光之下,昭彰着一些沉痛的往事。
“多谢您千里迢迢地赶来景州,为了见我一次,与我做一个了结。师父,您仍然是我曾见过的这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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