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不知那一场突如其来的高烧为何会将曲驰从长达十三年的迷梦中唤醒。大家只知他烧足了半日光景, 再睁开眼时先唤了一声“陶闲”, 得不到回应,才叫了守在床侧寸步不离的周北南。
周北南只以为他烧退了,念了声谢天谢地, 端了杯子来喂他喝水。
曲驰接了杯子,却只放在掌心焐着, 问他:“陶闲……可找到了?”
“喝水喝水。”周北南编了个瞎话,“你安心在这里躺着便是。行之出去找了, 待会儿就把全须全尾的陶闲给你带回来啊。”
听着周北南为他编织的梦境, 曲驰低下头, 抑制良久,终是笑了。
他温和道:“……北南, 这些年来,辛苦你了。”
曲驰既醒了, 前尘往事便也尽皆忆起, 包括温雪尘, 亦包括陶闲。
但他终究不是歇斯底里的性子, 只在醒来后暂时屏退了所有人, 把自己禁闭起来, 独自呆了许久。
躺在柔软的床铺之上, 曲驰想起了蛮荒塔中属于他与陶闲的那张床。
为着保护他的小宝物,他是与陶闲睡一张床的。然而那床刚落成时搭得不够大, 夜半时分, 他怕自己身量太过高大挤着陶闲, 就搂着自己那条拿兽皮硝制过的毯子悄悄挪下了床,在床底下做了个窝,虔诚地守着他。
然而,约小半时辰后,睡得迷迷糊糊的少年起夜,没能察觉到床上少了个人,结结实实地一脚踩在了曲驰身上。
他惊叫一声,脚下一软,背朝下行将跌倒时,却被接在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曲驰拿毯子和修长柔软的手臂把他圈了起来,小小声问他:“……你要去哪里?”
陶闲陷在曲驰的胸膛间,眼睛因为惊恐和紧张睁得圆圆的,含糊道:“我,我……想到外面去。”
曲驰抱着陶闲发力坐起,将下巴抵在他柔软干净的头发上。他手长,保持着这个姿势轻而易举地摸到了陶闲的脚踝,那踝骨光溜溜的,像是过凉的大理石。
曲驰心疼道:“……得穿袜子。”
说着,曲驰自背后拥着陶闲,从鞋洞中取来陶闲的厚袜子,仔仔细细地给他套上,又把最易褶皱的袜跟理平。
他这样抱着陶闲,陶闲的心脏就好像钟摆似的在肋骨和脊骨之间来回撞击,发出空空的闷响。
……曲驰第一次知道一个人能瘦成这样。
他送了陶闲出去,又陪他一起回来,陶闲窸窸窣窣地替他收拾起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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