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她的面子,并没有这样做,若母后当着众人,问她与圣上“何时能有好消息”,她真是无言以对,久未承恩的她,哪有怀孕的可能,宫中最有可能怀有龙裔的,是长乐宫中那位圣宠不衰的冯贵妃。
皇后正暗暗想着心事,见圣上为她夹菜,连忙谢恩,她夹起一筷瑶柱,没有送入口中,而是觑着圣上含笑的神色,说着玩笑话道:“贵妃妹妹是爱热闹的性子,陛下留她一人在宫中寂寞守岁,她定然不悦,待陛下明日回宫,怕是要同您使使小性子的。”
此刻的皇帝,虽然表面神情带笑,内心实无半分愉悦,明知皇后在说玩笑话,也接不下去,只含混道:“不会,她知道分寸。”
皇后听圣上这样说话,再望着圣上的神色,心里头浮起一丝异样的感觉,可如何异样,她又说不出,就像之前在长春宫中,妃嫔们来向她请安时,薛修仪奉承冯贵妃,说羡慕贵妃娘娘圣眷优渥,冯贵妃当时饮茶的动作微微一顿,眸光也似一暗,虽然只是一瞬间便一闪而逝,依然如常娇柔笑语,但她将那一瞬真真地看在眼里,记在心中,当时心里头浮起的异样感觉,恰似此时这般。
皇后食不知味地嚼咽着瑶柱,在心里默默思量了片刻,理不出半点头绪,倒像是自己多心,她暂压下这异样的感觉,继续与母后、母亲等人说话,陪着逗趣笑语,好似在这阖家团圆的喜庆之夜,没有半点心事。
纵是一桌人里,除了神智不清的温父心思澄明,其实人人各有心思,内里关系,亲缘爱恨,错综复杂,宴桌上仍是气氛和畅,欢声笑语不断,如此用宴过半,循大梁除夕夜风俗,该呈些消夜果食上桌,温蘅作为府中女主人,带着侍女下去,亲自准备。
皇帝并不抬眸看她远去的身影,似都没有察觉桌上少了一人,只在原座意态悠闲地慢饮了半杯酒后,借口更衣,离开澄心阁。
澄沙团、蜜姜糖、炒槌栗、皂儿糕、鲍螺酥温蘅先领着侍女,将各式精巧的细果蜜煎,盛装摆放在精美的重瓣牡丹攒盒里,又让仆从从府中酒窖里,取出适宜宴后就着果点闲饮的西域葡萄酒,倒灌在琉璃酒具中,最后想着今夜太后娘娘兴致颇高,宴后可能不会立即离开,或会留下玩乐一阵,遂命侍从取了牌贴、双陆等游戏玩意儿,将一应物事都准备齐全后,领着端盘的侍女们,往澄心阁方向回走。
走着走着,离澄心阁还有一段路,温蘅却不得不止住步伐,只因前方来人转绕过长廊拐角,在风灯摇曳的明灭光影中,一步步向她走来,不轻不重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她的心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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