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怔回首看去,见是少时的明郎站在低处的台阶上,双眸如星,笑看着他道:“六哥!”
他知道自己这是出现了幻觉,可却不愿太快醒来,就那般怔怔看着,看明郎笑同他说了许多许多的话,就像少时一样,说着说着,边向下跑去,边回身笑对他道:“六哥,我们去上林苑骑马打猎吧,这一次,我才不让你!”
他知道那是假的,明郎是假的,话是假的,笑容也是假的,可又在心底真切地知道,眼前这一幕,是真的,真切地曾在这里发生过,多少年前的事了,原以为已记不清晰,可原来每一个细节,都是这样地清楚,清楚地像是刻在了心里。
鬼使神差地,他踏出脚去,雨天台阶湿滑,他从长长的通阁台阶上摔滚了下来,右腿剧痛的一瞬间,他的耳边,忽地响起了从前当着满朝文武的笑言,“沈明郎即朕兄弟,至亲手足。”
腿是断了,那些强压的哀思,似也找到了一个宣泄点,他因腿伤导致的发烧,在暗黑的混沌中沉浮了三天,三天里,无数的错综交杂的旧事,交织成一张挣不破的密网,将他拖缠在沉重的梦境里,混沌不醒,三天后,他终于挣开这张密网,睁眼醒来,望见她就坐在榻边,眸中布有血丝,静静地看着他。
她太平静了,明郎去后,她越是那般如水平澹无波,他心中就越是不安,他知道她心底不可能如外在无波无澜,他希望她能将心底潜藏的哀思,彻底宣泄出来,如若不能,那些在她心中激涌隐忍的暗潮,或有一日,会冲垮他们现有的生活,其实,或许已经在暗暗影响了,就像滴水一般,在无人可见的角落里,慢慢地侵蚀着她虽仍似前几年一般,但他能感觉到,不一样了,似有什么不一样了那是什么是明郎逝后,她不再活在自己为自己构筑的幻影里,眼前清明,心也清明,不再移情于影?那些情意,那些或因幻影而有的情意,是要就此,随风散去了吗他不清楚,只是每每看她如从前一般言语微笑,心中总是害怕不安,总忍不住去想,她淡淡的笑意下面,隐着的是什么就像现在这般皇帝望着温蘅同两个孩子笑语,手搂着她的肩,靠近前去,轻轻地吻了下她的脸颊,她抬眸笑看了她一眼,弯弯的唇际勾起的,依然是那样淡淡的笑意,而后微低下头,继续与伽罗和晗儿,温柔轻语。
像是没有什么事,能打破这样的平静如水,纵是华阳大长公主坠楼而死的消息传来,她听罢,也并没有特别的反应,只像有一片落叶掠过静水,微起波澜后,即又平复如初她的性子,一直似水柔韧可水是捉不住的努力如前的温言笑语后,无法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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