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古老的教堂。
“多古老?”应隐问,学会了英国人的方式,一手执碟,一手捏杯耳,倚着主人那间薄荷绿的小门。
她记不清了,返回屋内,戴起老花镜,眯眼将一册本子翻了一阵:"1390年。"
应隐:"1390年?”
那是哪个朝代的事情了?
“它有一部天文钟,从1390年开始,就每一刻钟都会敲响一次,从不缺席,从不迟到。”
应隐向她要地址。
那地址被她画在邮册广告的背面,正面是英国奥斯汀月季公司的秋季种子预定公告。
关于婚礼一事,应隐的预谋很不动声色。
这大概就叫“有最好的老师,就有最好的学生。”
婚纱是在宁市就挑好的,丝绸缎面,有一条柔顺的头纱,是古董高定。她命俊仪找了人,亲自从宁市乘飞机送至伦敦,又从伦敦驱车送来。
庄园很大,足够她隐藏这桩纯白色的秘密。
那天清晨,雾很大,弥漫在河流上。
商邵想,他是有直觉的,否则不会穿得如此恰到好处,浅蓝色的西服套装,白色衬衣,胸襟口袋里叠一方绘有植物花色的方巾。
打着电话,他转过小叶女贞的景观树,通过满是月季的砖石步汀,看到古朴教堂的正门。
天地良心,他以为应隐是要给他生日惊喜。
因为七月三号,是他的生日。
走进教堂,只有少数几个本地居民在此静思,或垂首做祷告。玫瑰花窗上透下早晨的光影。这是个晴天,圣坛上,玻璃花樽与鹅黄色的烛台散发着香气。
牧师出来,询问他:“先生,是否是你预定了婚礼仪式?”
商邵眉心轻蹙,带着些礼貌和疏离的笑说:“Sorry but”
他的声音,在牧师的怔色和大堂里一声轻轻的惊叹中止住。静了一秒,商邵回首,在逆光中不自觉微眯了眼,看到那一条长长的通道,通向光的来处。
自清晨明亮的光中,应隐双手拿着捧花,从白色的光处,走入商邵眼中。
现场的管弦乐团演奏起来。
是婚礼进行曲。
管弦乐这样恢弘,让教堂内的这份安静显得庄重。
应隐有一些得意,两侧唇扬得很高。踏着旋律,她一步一步走得从容、大方、庄重。
商邵看着她,明明是笑着摇了摇头的,目光却如此温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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