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带着李岫到了李林甫墓前,李岫看到孤零零一座连墓碑都没有的小坟包,噗通就跪下磕了十几个响头,额头磕的青紫也浑然未觉。
他跪在坟头哭诉着,哭诉着泯灭的李家,咒骂着李隆基杨国忠李亨,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李岫人生前三十余年过得太顺遂,相门长子,娇生惯养、锦衣玉食、歌舞升平,旁人费劲了心血得不到的东西他习以为常。就连无数的算计和明枪暗箭也有他无所不能的父亲为他遮挡着。
直到大树倒下,他才骤然发现自己什么都不是,什么都做不了。
回到马车上,李岫与李腾空相对静坐,马车缓缓往玉真观走。
“十五妹,你变了。”李岫忽然抬头看向了李腾空,勉强笑道,“我还记得前些年你总是哭。”
李腾空平静道:“我这些年行医见了很多人,他们比你我更可怜。我哭一哭,你心疼我公主心疼我,他们哭一哭,却什么都换不来。看别人哭多了,我便不爱哭了。"
李腾空本来也以为事情落到她头上,她会痛哭不止,可事到临头,李腾空才发现她已经不是当年一遇到难事就转身逃跑的小女郎了。
所以那一日她眼睁睁看着家破人亡,父亲尸体被开棺抛尸后才能那么冷静独自背着李林甫的尸体把他埋了。
她行医这些年,见过太多眼泪,太多惨事,已经不再是当年玉真观里会为了父女之情和忠奸之分整日流泪的小女郎了。
“阿兄,阿爷已经死了,你该往前走了。”李腾空看着李岫劝道。
她这个兄长并不是坏人。
李岫看着李腾空,肩膀颤抖着,他深吸一口气:“腾空,你帮我照看好他们,我要想办法报仇。”
李岫的眼中盛满了复仇的火焰。
李腾空劝道:“阿兄,冤冤相报何时了,如今你既不是李家子,也不是大唐臣,你可以重新开始,你读过书,可以带着家眷去乡野隐居,当一个教书先生你该往前走。”
李岫捂住了脸,声音沙哑:“我走不出来,我没办法不恨!那是生我养我的父亲,他的尸体被从棺材里挖出来羞辱,我什么都做不了。我恨啊,妹妹,我恨啊!”
“阿爷没指望你报仇。”李腾空一针见血。
李岫苦涩道:“是,阿爷甚至没指望我能保住李家,他知道我是个废物。”
“可谁都能来找阿爷报仇,谁都能侮辱阿爷,唯有他李隆基不配!”李岫死死攥着拳头,指甲已经掐进了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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