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放沉声开口:“叶老先去配药吧,清伤和敷药都交给本侯。”
叶老闻言点头,如今也只有萧放最为合适了。
萧放四处征战多年,给自己或是其他将士清伤和包扎的次数不少,也有些经验,叶老又从旁交代了许多该注意的事项,萧放都一一仔细记下。
叶老退到外殿为北歌配药,戚修贤和裴绰更是跑到后院,亲自砍柴烧水。
萧放坐在床榻旁,看着躺在榻上满身是伤的北歌,他想为她脱掉身上浸满血迹的衣裳,可他抬起的手却在半空悬了诸久,他生怕弄疼了她,可那些纵横交错的伤疤,让他的手无从下落。
戚修贤和裴绰抬着一桶浴水进来,裴绰沉默的拍了拍萧放肩膀,与戚修贤很快离开。
萧放从没有一刻觉得自己是如此脆弱,裴绰拍在肩头的力道似乎很沉很沉,几乎想要将他压垮似的,让他心神慌乱,让他不知所措,让他的心很疼很疼。
尽管萧放将手上的力度放到最轻,可是他每动一下,便能看到北歌痛苦蹙眉,她的身子随着伤口的疼痛而抽搐。
萧放将北歌身上那破碎不堪的衣裳全部脱下时,自己已是满身大汗。他先走到浴水前,先伸手进去探了探温度,接着将浴水倒入木盆中,寻了干净的绢布浸湿,轻轻擦拭北歌身上的伤口。
萧放能明显感受到,自己曾握着长戟,面对千军万马都不曾颤动一下的手,现下正在剧烈的颤抖,抖得那样厉害,甚至他如何也克制不住。
萧放不忍去看北歌身上的伤,他害怕那种心痛得似要窒息的感觉,可他还是要看,要深深记住,这些遭受在北歌身上的伤痛,这些为了他所承受的伤痛,这些被戚白琬施加在她身上的伤痛。
他要深深记住,刻到骨子里。
叶老配好了外敷的草药从外递进来,又去熬内服的汤药。
萧放指尖蘸取药膏,轻轻涂抹在北歌的伤口上,顺着那一道长过一道的伤痕,从始到末,他抚过她每一处伤痕,伴着她身子的颤抖,他的心也随着一声重过一声的颤动。
萧放为北歌涂好药后,在殿内找了个轻薄的毯子,轻轻盖在她的身上,他生怕压到她的伤口,又怕她着凉。
窗外日后渐渐西斜,将萧放坐在床侧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方才叶老又送了煎好的汤药进来,他一点一点喂给她,她的唇闭得很紧很紧,他曾审过敌军的囚犯,他知道,人只有在受到极大的痛苦,在感受到极度危险的情况下,才会将唇闭得很紧很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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