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宁常常陷入回忆,她过往的人生像是一本圣经,总在遇到事情的时候回头翻阅,想要找到命运的指引。
那是祝宁爬墙的冒险终于失手了,她手臂骨折,脑袋上包着厚厚的绷带,因为伤得太重不得已住院。
祝遥那段时间总来看她,因为想让忙碌的祝遥多注意她,祝宁拖着不肯出院。
老医院墙壁粉刷一半绿漆,地板是斑驳的花色,走廊里昏暗的吊灯,空气中永远弥漫着药水味儿,当然还有无处不在的死亡。
医院里每一天都在发生死亡。
那时候的祝宁仗着自己年纪小,稍微能动了就在医院钻来钻去,她行动灵活,没有人发现她,这是独属她一个人的冒险,像是医院里活着的幽灵。
祝遥大概知道她在医院乱跑,但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想来像是刻意让她经历的。
跟祝宁经历的队友死亡不一样,普通人类的死亡尤其是医院里的死亡不是一瞬间的事,很多时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很多时候手术没有意义,只能消极地吃药治疗延长生命,医生会有一个预估存活时间。
“可能还剩下三个月。”身穿白大褂的医生遗憾地说。
家属和病人的反应无非三种,痛哭流涕的,不敢相信的,还有一种发生的频次更多,他们通常没有表情,整个人尤其麻木,好像根本没听懂医生的话,长大之后祝宁才知道那是面对死亡的无力感,无力到做什么表情合适都不知道。
躲在墙角的祝宁懵懵懂懂地听着,她跟死亡之间没有直接联系,仿佛看到了它的影子缓缓走过,又好像只看到了一个幻觉。
他们被同时被拉进死亡的陷阱里,这是一趟单向的旅途。
克苏鲁神话中形容的不可名状怪物,未知的恐惧,庞大的身体,人类渺小如蝼蚁,祝宁一直觉得人面对死亡时就像面对这样的怪物。
祝宁记得其中一个病人,那是个跟自己年龄相近的小男孩儿l。
祝宁总偷偷看他,他们没说过一句话。
祝宁说不出具体的原因,是因为居高临下的同情吗?祝宁到处打比赛的年纪,只要手好了就可以重回赛场,那个孩子却躺在床上等死,对比太过强烈。
是残忍的好奇吗?孩童天真地窥视死亡的一角。
大概是死亡散发的致命吸引力,让所有活着的人都忍不住驻足观看。
然后在某个没有提前告知的时刻,前天还躺在这张病床上的人后天就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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