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入人的双眼,天地间都变成了血红色,风呼呼地吹过,扬起漫天的火苗。
燕洵骑坐在马背上,战马不安地踏着蹄子。他的脊背仍旧挺拔,浑身上下充满了帝王的威仪,像是黑暗世界的天神。他的目光锐利而悠远,越过宽阔的江面,停驻在对面那个纵然瘦弱却永远坚强的身影上。夜风吹来,扬起她鬓角的头发,染血的铠甲在火光下闪烁着熠熠辉光,她骑在战马上,隔着滔滔江水、熊熊烈火,默默地望着他。
那一刻,燕洵回忆的冰面突然裂开了一条缝,他甚至能够听到细微的声响,一些凌乱的画面,就那么咔嚓咔嚓地从汹涌的水里冒出头来。
多久之前?太久了,好像上辈子的事,久到他几乎记不清了。
也是这样的夜晚,也是这样厮杀之后的死寂,也是同样一双眼睛,隔着脉脉江水,静静地望着他。真煌城的大火肆虐着,无止尽的喊杀声畅快地回荡在荒原上,年轻的他们各自决绝地回头,向着自己的方向,去做自己觉得对的事情。
也许吧,在很久很久以前,一切就已经注定。他们如两颗南北背驰的流星,纵然曾在诸多原因下有过短暂的交错,终究还是要走上分离的道路,沿着各自的轨道前行,越走越远。
楚乔持刀站在河堤上,亲眼看着最后一支军队渡过邯水。浩瀚的江面如同天堑,将他们隔绝在东西两侧,千万个生命和灵魂沉入大江之中。天地为熔炉,万物为薪炭,火上煅烧着的,是无数黎民的鲜血和希望,还有他们截然相反的信念。她望着燕洵,一时间千百个念头尽皆归于尘土,十万铁甲军消泯于视线之中,只剩下那个一身黑袍的男子孤傲地站在天地之间,眼神若狼,好似很多年前他从九幽台上一步一个血印爬起来,纵然身后没有一个人,却有着足以毁灭天地的肃杀气势。
“大人!”平安一身狼藉、眼眶通红地跑上来,仰着头说,“这一战,我们死了六千多名弟兄。”
楚乔低下头去,只见年轻人的脸上还有未干的血迹,多年来生活在和平环境下的孩子已经长大了,经历了这鲜血的洗礼,他的眼睛已经不再纯净。
“平安,任何目的的达成,都是要付出代价的。”秀丽军的将军坐在马背上,默默地看着点着的火把长龙,过了许久,才声音低沉地说,“真正的和平,始终要通过战争来获得。”
平安似懂非懂地皱起眉,喃喃道:“真正的和平?”
“是的,我看不到,也许你也看不到,但是,终究有人会看到的。”
楚乔仰起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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