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牛车上的草垛子里。”
苏晋记得,自己当时躲在草垛子里一直微微发抖。
她格外早慧,三岁能诵七岁作赋,经史子集过目不忘,昔年阿翁将她当作男儿来养,幼时时光静谧无声,只与诗书相伴,平生头一回识干戈,就是白骨沥血的惨烈。
刀光火色中,一个长得五大三粗的衙差朝草垛子走来。
她隔着草隙望去,发现他举着火把,一直盯着自己藏身的地方看。
她以为他看到她了,以为自己就要死了,可衙差的手都快伸到枯草上了,却忽然放下,转头看向一旁跪着的赶车人:“干什么的?”
赶牛车的是个老实人,一听衙差问话,一句也答不上来,跪着不住地哆嗦。
衙差于是吼道:“没看到官差办事?赶紧把牛车赶走!”
苏晋一直以为自己是平白捡了一命,原来竟是无端受人一恩。
“这老兵事后一直心中有愧,托人销了军籍,在你祖父这幅画前立了一个无名的牌位,做起了茶叶生意。过了几年他发迹了,觉得冥冥之中是你祖父庇佑他,便想着去找你,将你带回蜀中,认作义女。谁知一找数年,自找到了当年那个赶牛车的。
“赶牛车的说,谢相遇难那一日,他其实也知道你躲在他的牛车的草垛子里。他原想如实禀报,可你一个姑娘,还那么小,他实在是不忍心。后来他以为那老兵一时马虎大意,侥幸带你走,于是没日没夜地赶车,怕人追来,想把你带到天远地远的地方去。可是他太累了,赶着车时打了个盹,再醒来时,牛车轻了,他回头去找过,你已不见了。”
苏晋看着手里的供词,安静了许久才道:“我跳下牛车,一个人走到了杞州。阿翁曾说过,如遭逢大难,可去杞州苏府避难。”
皇权倾轧之下,功过是非都是浮眼云烟。
他纵然助他夺江山,也知道自己兔死狗烹的下场。
所以明达如谢煦,在阿雨出生的当日,就已为她留好了退路。
朱南羡看着苏晋紧握状词的手指节发白,抬手将其覆于掌中,轻声道:“你既是谢相的孙女,那就是我的父皇…”他顿了顿,后面的话说不出口,只好问,“你祖父无故枉死,你可会怨我?”
苏晋睫梢一颤,抬眸看了朱南羡一眼又垂下眼帘,片刻,摇了摇头:“山河诱人,皇权遮眼,当年的事岂能以一个‘怨’字蔽之,何况陛下是陛下,殿下是殿下,在阿雨心里,殿下始终是不一样的。”
心里有条河,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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