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的刀山火海,尝一遍他所经历的苦楚,在自己身上留下真实的烙印,仿佛这样,才能证明他真的存在过。
没有人知道,她有多想他。
……
流放的队伍出城时,完颜蒲若就站在城墙上目送着队伍远去。章月回伤得太重了,她怕他死在半路,暂且免了他的锁刑,将他扔进了囚车里。
远远望去,排列的囚车颠簸着缓缓前行,车里的每个人都失去了面孔。她也认不出哪个人才是他。
骄傲者折翼,高贵者堕尘。
背叛她的人,下场只能是不得好死。
她从来不委屈自己。
完颜蒲若决然地转头离开,她以为自己还是胜利者,而百密终有一疏,就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她满城追捕的小偷逃走了。
章月回看到南衣的时候,以为自己还在梦境里。
可他知道自己不会做这么局促狼狈的梦,怎么梦里还会被关在一个四方的囚车里。
这是真的。
这个被铁锁穿透肩胛,与他同在一辆囚车里的人就是南衣。
他迟钝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这是她逃离汴京的方式。
那些落在他身上的刑罚似乎并没有真的伤到他,可他看着贯穿她身体的血洞,才觉察到彻骨的,几乎要将他撕碎的疼。
他好恨,恨自己没有多为她拖一点时间,恨他没有更大的本事平安送她出城,恨他不是只手掀翻天地的阿修罗,不能荡平这世间的不公,却要她一次又一次地只身闯龙潭虎穴,用遍体鳞伤换一点胜利。
大概是他眼里太痛了,她对上他的神情,只能沉默而安慰地看着他。她整个人扑在灰里,黯淡地看不出神采,唯有眸子亮如星辰。
他看到了她眼里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决心,他的斗志亦被点燃。
他无声地朝她点了点头。
入夜,趁着众人都倦怠,章月回故意发出动静引衙差前来,待人走近便用手里铁链猛地将人勒住,使其发不出半点声音。
紧接着南衣便利落地用匕首了结了他的性命——每个囚犯启程前都会被搜身检查,但给南衣搜身的人正是乔因芝,她将防身的武器和那份折子悄悄放回到了她的身上。
南衣摸走了衙役身上的钥匙,悄无声息地打开了铁链和囚车的门,趁着惊扰到其他人之前,和章月回一同离开。
几乎是废人的两个人,靠着双脚一路往南逃,互相搀扶着横穿一片渺无人烟的荒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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