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边夜色垂拢,如水的月光,自天际垂落,流曳在白石径上,令这曲折向前的石子小径,宛如一道蜿蜒流淌的溪流,潺潺延伸。
从海棠庭园走至公主府大门,一路都很安静,她自是没有话要对他说,皇帝也不想破坏这份难得安宁的静谧,同她并肩踩在这如水的小径上,悄眼瞥看她的青丝雪裳,为浸染花香的夜风,轻轻拂起,柔腻耳垂下的两弯珠翠秋叶耳坠,亦在风中轻轻地曳飘着,似细雨沙沙,悄悄地敲打着他的心房。
皇帝盼望这一路走得长远,但走得再慢,也很快,就走到了公主府大门前,她在门槛后停下了脚步,皇帝抬足跨过门槛,又忍不住回身看她,轻轻道:“朕走了”
她不语,只如仪朝他微微一福。
皇帝道:“夜深了,你早点歇下”
她仍是无言,只是静望着他。
皇帝道:“那朕朕走了”
她怀有身孕,该早些安置就寝,皇帝强逼着自己不再恋恋不舍、拖拖拉拉,转身扶着内监的手,登上了马车,将入车厢前,他又忍不住回头看她,见她已走回公主府内,背影渐远,如一道清凌凌的月光,渐渐远逝。
皇帝回想着这一晚上的种种,抬指拂过左眼下的细微伤处,哑然失笑,再想到与她在海棠花树下煮茶轻谈、暮春月夜下并肩漫步,这样看似寻常的静谧时光,于他与她,却是那样难得,那短短的几句交心肺腑之言,也是那样不易。
人生长远,时光如水,终有磨平棱石的一天,也许有一天,她心中对他的怨恨,能随水流逝一些,也许有一天,他与她之间,能与那么些可能…@皇帝心中,因这一晚上难得的安宁平静,浮现起几丝希望,他转身钻入车厢,心情轻徐地回味今夜种种,唇际浮起的淡淡笑意,久久不散。
月色之下,长街两头车轮粼粼,一辆华丽的马车,在铁骑侍卫的拥簇下,驶向回宫的方向,另一辆反向而行,车轮寂寂地滚踏过青石板路,车上的人置身在黑暗之中,而他的心之所在,比这死寂的黑暗,更加暗无天日,令人绝望。
阿蘅,竟极有可能,是定国公府遗孤若此事为真,一旦被揭在人前,大梁律法之下,阿蘅将焉有活路若此事为真,当年督办定国公谋逆一案的,正是他的父亲母亲,他与阿蘅之间,岂不是有灭门之仇,他是阿蘅不共戴天的仇人之子原想等着所谋诸事平定之后,他再重新追求阿蘅,求请她看在孩子的份上,求请她念在过往的恩爱情分上,与他再结连理,他要与阿蘅复合,他要再做她的丈夫,和他们的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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