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囫囵个出去,还带着家私,你就感谢菩萨吧。”
宋青葙颓然坐在椅子上,听到林氏尖利的声音响在耳边,“给你半个月的期限,麻利的搬出去,别寻思着生事。”
宋青葙傻傻地坐着,双眸空茫而无助,就像是全身的魂魄都远离了身躯,轻飘飘的落不到实处。
她想不明白祖母为何不信她。
自牙牙学语,她就跟着祖母,祖母教她描红,祖母教她认字,祖母告诉她要晚寝早作,勿惮夙夜;执务和事,不辞剧易;以苟容曲从为贤,以拱默尸禄为智。
她听了,也懂了,事事都按照祖母的心意去做,不曾有过半点忤逆。
祖母也时时夸赞她懂礼守矩。
可为什么,一夜之间,一切都变了?
她成了不贞不孝不宁之人,祖母要驱逐她离开宗族。
假如,假如那天早上,她如实跟祖母讲了白衣人的事,这一切会不会就全然不同?
宋青葙想得头痛,身子一丝丝冷下去。
碧柳担忧地看着她微微弯曲的身影,轻手轻脚地倒掉残茶,换过温茶,半跪在地上,将茶杯塞到宋青葙手里,“姑娘,喝口热茶吧。”
双手捧着茶杯,温热自掌心丝丝缕缕地蔓延开来,宋青葙盯着袅袅上升的水汽,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她啜了两口茶,将文书交给碧柳,“你好好收着,把碧桃、秀橘还有秋绫叫来。”
碧柳神情一松,微笑地答应。
这种无依无靠的感觉,碧柳也有过。
爹生病时,她年仅十一岁,张阿全七岁。家中债台高筑一贫如洗,街对面的马婆子每次看到她都会拉着她的手,笑嘻嘻地说:“阿囡,以后跟着阿婆,穿金戴银吃香的喝辣的。”
她很怕,怕自己走投无路只能跟着马婆子去。
马婆子是皮条客,经她手卖出去的女子不计其数,可没有一个回来过。她们没有脸面回来,即便想回来家人也不欢迎。
提心吊胆地过了一年多,爹临终前告诉她,去白家胡同找付二奶奶。
在二房住的东跨院,她第一次见到了三姑娘。
那天,飘着雨丝,三姑娘穿一身素白的衣衫清冷地站在庑廊前,眉笼轻烟,目若点漆,不沾半点尘埃。
她留在了三姑娘身边,一晃就是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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